世界四大吝啬鬼之一的阿巴贡,穿上京剧的褶子唱起皮黄,将普适的金钱观用东西融合的形式做了一次解读。3月25日,北京京剧院小剧场京剧《吝啬鬼》登台吉祥大戏院,清新飘逸的舞台延续了剧院一直以来小剧场京剧的气质——这出400年前的法国古典主义喜剧说着中国话,有了中国心。
表演
难得一见的小花脸挑梁
为了让这出不朽名作的人文信息更有效地传递,全剧做了大量本土化的改编,更模糊了时代。嗜钱如命的阿巴贡这一次成了贡老爷,一上来的两句定场诗便为自己画了像,贡小姐、贡少爷、马小姐、福妈,就连奴仆的名字也变成了贡财。这样的处理,便于中国观众理解剧情,也让京剧的表达显得不那么违和。
剧中的贡老爷,虽坐拥万贯家财,却要儿子娶有钱的寡妇,要女儿嫁年已半百的老头,自己也盘算着一文不花娶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一毛不拔,逼得儿子不得不去借高利贷,而放贷的正是他自己;为了省几个菜钱,把一桌子宴席改成素得不能再素的豆腐宴……种种艺术化的夸张勾勒出角色极端变态的心理。
戏曲,无论讲忠义还是孝道,文学层面大都是化繁为简的方式,看的便是表演上的唱念做舞。这出《吝啬鬼》虽为移植剧目,却也不例外,即便是小剧场京剧,但剧中行当齐全,文丑、武丑、花旦、花衫、小生等等,特别是难得一见的小花脸挑梁更是舞台的一大看点。丑角名家梅庆羊饰演的贡老爷除了丑行擅长的念白之外,更有大量唱腔甚至核心唱段,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出戏唱得自己心里美滋滋的。
改编
比韵脚更难的是本土化
从好几万字的原著到八千字的剧本,剧本改编郜庆龙做的绝不仅仅是删改,而是以原著的人物关系和事件为素材,进行符合中国人传统价值观的改造——这其中也包括角色名字的本土化,同时又要与原著的文学精神保持一致。“《吝啬鬼》原著人物众多,而京剧又是一人一事贯穿到底的。为了凸显主角贡老爷的性格特点,很多都是通过一双儿女对他的描述展现出来的,全剧也是围绕一对儿女的婚姻双线进行的。有些一带而过的情节被放大了,而原著中女儿与管家的那条线则被删去了。”
从翻译本到京剧演出本,几乎就是一次全新创作,看起来唱词的辙口、韵脚等是创作的难点,但在郜庆龙看来,“这些都是戏曲编剧的基本功,是技术问题。最难的其实是如何让剧中人本土化之后传递东方的价值观。”于是,原著结尾处一家团团圆圆,唯有阿巴贡选择了与金子为伴,而京剧《吝啬鬼》则让贡老爷最终在忏悔中为自己的错误埋单。“这样的改编更符合我们的价值观,也更正能量,但戏核还是原著的。中国戏曲演外国戏,不是穿着外国人的服装唱京剧,而要从内到外地本土化,经过转译就是为了不违和。”
从创作之初就确定全剧的主角是文丑,唱词的创作就要根据演员自身以及行当的特点全盘考虑,“虽然是以念白为主的文丑演员,但梅庆羊老师能唱,就为他设计了边念边唱的桥段。原著中阿巴贡的一段独白堪称全剧的精华。为了保留,我们也根据京剧的特点改成了边舞边唱。”
创排
在“歌舞”上下足了功夫
导演王绍军从创排之初便给了这出戏“以歌舞演故事”的定位,于是全剧在“歌舞”上下足了功夫:借鉴了韩国经典音乐剧《乱打》的“厨师舞”,贡老爷与贡少爷讨价还价的“算盘舞”,将金钱拟人化之后贡老爷与“金钱人”的“双人舞”——虽然看起来不那么京剧,甚至有些无厘头,但却突破了传统程式,丰富了京剧舞台的表达方式。在王绍军看来,这出戏是为京剧“走出去”的一种尝试,“中国戏曲要从‘走出去’逐渐向‘走进去’过渡,以往我们走出国门的大多是中国传统经典剧目。未来,我们也可以尝试用戏曲排演西方经典的方式与国外观众进行不同层面的交流。这样的剧目对于国外观众而言可以不再分神、费解于剧情,而专注于中国戏曲的艺术表达。”
为了不脱离戏曲,全剧那首贯穿始终的旋律,便是融合了圆舞曲、女生小合唱等形式的京剧传统曲调《渔歌》;而金钱人与仆人的打斗则用了京剧武丑“打棍出箱”的传统表演技法。或许创作方式有别于传统京剧,每一个角色的演员甚至都在导演的要求下,撰写了人物小传,但深入了解角色前世今生的目的却是为了这出戏的“中国化、戏曲化、剧种化”。
演出结束时,演员向莫里哀巨幅画像鞠躬致敬,更表达了此次改编的诚意与敬畏。
文/本报记者 郭佳 统筹/刘江华
摄影/本报记者 王晓溪